超新星-Supernova 

第一部分 Chapter 1

(资料图)

阅前须知：

1-本篇为明日方舟二创，哥伦比亚长篇小说的第一部分，后续的故事将延续本篇叙事。

2-本文为if线，可能存在偏离原设现象。

3-为称呼方便，将博士赋姓氏“樱井”，没有其余含义，如有雷同，纯属巧合。

4-在阅读本系列作品时务必确认按照顺序阅读。

（最后，从构思到写完第一篇真的花了小半个月！求赞……）

Chapter. Preface 

引子

1099年X月X日，哥伦比亚。

他面前的男人脱下了黑色风衣。

显露出的脸颊和身材意外地瘦削，皮肤比他身上的白衬衫还要惨白，一整个地从不走出办公室的白领形象。

——奇怪的是，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耀着探险家独有的光辉。

他甚至能想象出这位高瘦的先生穿起研究服之后的样子，因为这是独属于哥伦比亚人的，近乎疯狂的对未来和未知的探求欲。

查验证件的时候，他的余光瞥见旁边的海关处有两个青年拎着提包，急不可耐地从出口跑了出去，他们的大衣夸张地摆动着，气喘吁吁的低语传入海关耳中：“……哦，我真希望培养的源石晶体……如果再不长出来……没希望毕业……”

而他早就习以为常，耸耸肩继续工作：“维多利亚科学家，嗯？”

“准确来说，我是工程专业。”

“呵，不管怎么说——”检查员揶揄地哼笑一下，“祝您远大前程，野心家先生。”

他把那个男子的证件还回去：“欢迎来到哥伦比亚。”

再抬头，海关检查员的视线就被跟过来的一个稀罕种族的黎博利给吸引了，他注意到她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刚刚通过海关的那位男士。

……

雨水落在车水马龙、喧喧嚷嚷的特里蒙街道。湿滑的地面上，流浪汉在暗处打的帐篷脚把他绊了个趔趄，险些摔倒。

不过他还是大快步走到机场旁的大道上：这条平整的柏油大路两旁，矗立着金属和钢筋混凝土的峭壁，轰隆隆的车流打着被雨水晕开的灯光咆哮而过，把凉丝丝的水雾溅到他的小腿上。

他拦下了一辆橘黄色的士。

车辆的发动机震动着加速，陡峭而整洁得有些压抑的大厦朝攀登者压了过来。恰在此时，衣兜里新买的联络终端就滴滴地响了，吵得他心烦意乱……

“午安，老东西。”

他的终端里只存了这一个号码，不用细看。

“啊。”电话另一头，那个菲林满腔不高兴，“我说，你知道跟小兔子解释我没把你杀了有多麻烦吗？”

“好、好……怎么了？”

的士驶上了环城高速公路，他看见车窗上的数点雨滴的轨迹倒下来。

电话那头稍迟疑了一会儿——这可不像她的作风，他心想，“……你觉得，自己的肩膀能扛住多少重量？”没过多久，电话对面的菲林声音传来，“我是说，哪怕你有那个技术。”

“算上源石延肢的话，几十千克？——得了吧，凯尔希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男人的胳膊肘抵上车窗，身体的温热给冰冷的玻璃晕上一圈哈气。

“你在盲目乐观，这很蠢。一口气背负起整片大地是不可能的——最后你只会被你自己逐渐堆上肩膀的东西压垮。”

电话那头的语速加快了，着急地吸了一口气：“要是搞砸了，谁也没法帮你收场——要是我是你，就会重新回到指挥席来。你得知道，从你背负起这片大地的第一捧土那一刻，一切就无法挽回。”

“但现在反悔也晚了，你明知道的。”博士烦躁地理了理衬衫的领口。

他从裤兜里摸出口香糖。糖纸在他手里毕毕剥剥地响，他搓着包装，咀嚼起内容物来。薄荷糖精透过舌尖狠狠地摇了一下他焦灼的大脑。

“唉……我很忧虑，你在捅出远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篓子——这不可能，真的。”

“但我不是你。我还有能做的事、想要做的事、必须做的事。你可以恐怖于过去，于是固步自封，在你的安乐窝里自我安慰着什么——”

“够了！够了！……我只是——”

“那就到此为止，别再说一个字，”他捂着额头，紧蹙双眉，“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“你向我允诺过有把握成功，是吗？”

“我记得听过有人说：给我一个支点，我能撬动整个泰拉……”博士深深地呼吸了一下，心跳才逐渐稳下来，“没关系的，我只是去寻找这样一个支点了而已。”

“好过时的说法……”凯尔希的语速和的士的车速都降下来了，她听起来似乎有点哭笑不得，“你至少应当等——”

“——我要下车了，到此为止。感谢你的忠告，凯尔希小姐。”

“你——！”

“我不妨换个说法吧，时髦点的：在星空彼端再相见，我的好凯尔希女士。”

按断电话，这位攀登者理了理他头脑中叮叮当当的登山装备。阴雨里，郁郁的大厦宛如峭壁，博士仰起头颅，阴云伴随着雨水扑向他的脸，但他直视着大厦的顶端——在那里，白色的公司logo穿破雨云，格外刺眼。

而他必须这么做。

……

1100年X月X日

“樱井博士，还请您容许我——非正式地——问一下……”洁白办公桌另一端的HR的职员皱皱眉头，手中正在给工作手续盖章的动作迟滞了一下。

“……您能转职到莱茵生命，我们自然感到很荣幸——但是您为什么来这里？”职员压低声音：“为什么非要申请入职源石技艺应用科，还是去做、那个、呃……基本没有实权的副主任呢？”那位小职员身体好奇地前倾，确保对话只有他们两人听见，“……我看您的资料，凭您去年一年的研究数量和论文质量，就已经超过弗兰克斯主任的大部分贡献了。”

博士笑笑，不打算回答。只是在最后一张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Chapter I 

樱井博士不见了。

她感觉胸腔空落落的。发怔了好久，特里蒙的清晨让她狠狠打了一个喷嚏。

紧接着，多萝西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讨厌的幻象：樱井博士出现在不同的人——从冷峻的凯尔希到微笑着的缪尔赛思——的枕边。

多萝西重新确认了一遍昏暗里乱糟糟的床铺，确实没有他的身影。

看来博士离开的时候走得很急，多萝西扫视一圈儿，地板上，充电线和衣袜到处躺着——不像他的作风，他一向是很整洁的人。她本能地想帮博士稍微打理一下，但是转念一想，她便背过身，冒出了一股想狠狠把门摔上的冲动。

她反手掩上门——说起来，合居是她提出的。

多萝西不知道为什么头脑一热就说出了那种话，她只记得，当时是个傍晚，博士正准备关掉实验设备的时候，他的脸微微一红，然后就轻松地答应了——什么允诺和抒情都没留下。

她知道自己仰慕着博士的才能，好像小女孩见到一颗漂亮的水晶，就忙不迭地想把它囊括进自己的收藏一样。

然而随着她慢慢走近，她却害怕起博士来。

她仍然能回忆起自己在哥伦比亚的荒漠里的日子，那是一段在热辣的沙漠上、摸爬滚打着走出来的时光。她很庆幸自己被赋予了才能，她也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——她回忆起了自己已经失去了的、为之痛苦的那些东西。

然而如今这段阴云又覆盖了她。——樱井博士。

那是远超乎她的才能，以及宛若深渊般的宁静和柔弱。她没法抓到博士，他就像一个幽灵，逐渐吸走她的灵魂，她的一切血肉……然后，她害怕、害怕博士会让哥伦比亚翻天覆地，把更深重的苦难压在荒漠里，就如同她幼时遭受的那样。

不，她受不了。——就算这可能只是一点臆想。

而如今，更可怕的是他好像幽灵一般消失了，这比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呼吸还要让多萝西惊慌得多。

她掏出联络终端，按出樱井博士的号码——不管怎么样，她至少得知道博士去哪儿了。但她的手指尖悬停在了拨通按键上几毫米。

她确信自己“不该过分探索博士”，他给她留下的谜团她完全不好奇……说到底就是她不敢去想。

多萝西盯着那一个小小的绿色按键。她眼睛都快看红了，可是颤抖的手指却怎么都按不下去。

一瞬间，当她想起樱井博士苍白的笑脸，

她害怕了，她精神衰弱了，她崩溃了。

多萝西抖得很厉害，她东倒西歪地冲刺着，噼里啪啦地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，哗啦，凌晨三点，这栋公寓灯火通明。

她又狠狠撞开刚才帮博士关上的门，拍中灯的开关，博士房间里暖色的灯亮起，在她看来却格外的无力冰冷。她掀起他的被褥，哗啦啦地拽开博士所有衣柜的柜门，暖黄色的光洒不了多少进去——她想要博士的一切隐瞒着她的秘密，好像这样做就能揭发他藏在自己背后的暗器似的，但她失败了。

她的心脏砰砰地跳，灯光在家里照出影子，她受不了影子，尤其是樱井博士身旁的，一点儿也不。

她开始害怕起灯光来，不，她翻不动博士的东西了。虽然房间里张牙舞爪的阴影仍旧让她脊背发麻，但是她发现自己不想再继续了。

……上次自己这么失态，是在什么时候呢？

她缓缓关掉家里刚才亮起来的灯光，影子消失不见了——她很安心，却控制不住地啜泣。

她想在博士的床上躺一会儿。太多的不确定性让博士这个存在本身变得确凿无疑——是啊，博士就在这里，不管他身旁有怎样的黑暗和谜团，但是这个爱着我的博士本身就在这里。

哦，要是博士柔软的床铺现在把她牢牢包裹着该有多好啊，她想象着博士的气息淹没她的感觉。

她失魂落魄地走向博士的床铺，希望那个实体的东西能给她一些慰藉：告诉她博士只是一个单纯无辜、真实存在的科研工作者，仅此而已。

啪嚓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让她的心漏了一拍。多萝西的脚踝绊上了什么，札拉克女子失去了平衡，失重的她在半空中扑腾一下，但还是被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绊倒在地。

咣！她的后背硬生生摔在地板上，黑暗的视野里蹿出火星。

等她抬起头，她发现自己的脚绊住了一根电线。这条线和它另一头的键盘被一股脑儿扯在地上，随即，博士电脑的荧屏就亮了起来。

“真是的……痛死了……”多萝西皱着眉，借着荧屏的亮光，扶着博士的床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。

瞥去一眼，多萝西就发现博士的电脑上面的文字和数据，还有小窗里的几封未读邮件。

“源石延肢企划”——那是什么？正当她打算凑近仔细看时，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吱嘎声，她吓得一激，触电似的，赶忙把自己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——原来是邻居开门从公寓里出去。

她知道自己不该看那东西，一旦自己哪怕看了一眼，博士绝对会发觉——到时他会表现出怎样的失落：然后一切就失败了，不管她想不想揭开博士的谜团，她都永远做不到了。

——她想开口让博士不要，可是她的喉咙好像被冰冷的手紧紧攥住。博士还是删掉了自己电脑里全部的文件、清空了密密麻麻的邮箱记录。多萝西的心跳漏了一拍，然后他张口了，他懊恼地从声带里挤出沙哑的几个字节：

“多萝西……我曾经多想要信任你啊。”

不，就算会变成这种结果——

“如果不这样做，我会疯的。”她自言自语着，刚才害怕和委屈的泪水的余温还没消散，多萝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

……

“弗兰克斯主任，您是来看樱井先生改进过后的实验的吗？”埃琳娜快活地凑了过来。

“必须要我去吗？”多萝西耷拉着耳朵。

“主任，您昨晚没休息好吗……？早饭吃了吗……？”埃琳娜双眉微皱，凑到多萝西耳旁，轻轻耳语着，“……该不会——是樱井博士干的好事？”

“啊？”多萝西反应了一会儿，然后往后缩了一下，“不！当然不是，怎么可能——”

……果然，博士显示器上的东西让她这一个上午都有点心不在焉。虽然后来多萝西得知，博士早上没在家，只是因为去卡兹戴尔紧急考察了：是昨天后半夜接到的通知。

不过“博士去哪里了”对这个札拉克女人来说已经不重要——她的灵魂被博士对她隐瞒着的秘密勾走了。

她记着今天早上，她在昏暗里长时间地伏着身子，她的指尖是颤抖着滑动着鼠标滚轮的——她可以预见，这个项目如果真的可以成功，就足以成为轰动哥伦比亚源石研究界、甚至它背后的理工科学论坛……更重要的是，这个项目所衍生的东西，完全能掀起一场十足的工业革命。

可是她作为源石技艺应用科的主任，也见过无数这种创想——虽说这次，是她认为最有把握成功的一次——但是，面对一场革命，她从未感到如此兴奋、紧张、压抑、猜忌过。

更加令她神魂失所的是，她看见了博士的工程文件里的那块空白……

……正好能通过自己先前研究的“递质共振”吻合地补上。

这个项目绝不能交给别人，不能是任何一个莱茵生命里的主任；不能是博士自己的野心；不能是林立的、比肩莱茵生命的哥伦比亚大公司——这些秘密必须交给博士的拥有者，也就是多萝西自己。

所以她现在得把这东西抢过来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她有点想哭，但是哭不出来。

多萝西手心里浸了薄薄的汗，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这样快。

……

航班落地是晚上的事，博士决定先驾车回家。

推开家门，博士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，正当他关掉家里的最后一盏灯，摸着黑上床的时候，床上软乎乎的、似是人类肢体的触感把他吓了一跳。

他肌肉瞬间紧绷起来。他在这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心跳陡然加速，他回忆着刚才手指摸到的那一瞬间的皮肤的质感。虽然那种感觉只在他指尖弥留了一刹那，但是他格外确定自己摸到了冷血的蛇的鳞皮。他知道：要么是自己温婉的室友遭了难，要么是隐在阴影里的什么东西在把魔爪伸向自己，当然，也有可能两个都是。

——冰冷的神经冲动一瞬间漫上他的脊髓，紧绷的肌肉让博士向后一跃，落在到床头柜边。他的五指向那个方向迅速一抓，渗出冷汗而黏腻的指尖搭在凉丝丝的、令人害怕的柜子的把手上。他知道那里面最隐秘的角落里躺着的什么，那是黑色的、闪着金属光泽的一把九毫米口径的手枪。他知道手枪的保险在哪里，只要稍稍一伸大拇指，就能“咔哒”一下被按开——

不，应该不会。

博士还是迟疑了一下，没有拉开柜子。如果真的是博士料想到的最糟的情况，对方不会给博士向后跳开的时间——过了片刻，他反应过来自己床上的人应该是谁，于是将手从床头柜的把手上松开。

就在此时，听到“噗通”闷响的人从撩开被子，探出头来，手忙脚乱地拉亮了博士床头的台灯。

金黄的灯光在床上侧躺着的女人脸上涂抹出漂亮的颜色——她笑了，好像一幅精致的昏暗色调油画。女人洁白细腻的脸颊和匀称标致的五官在柔光和阴影的衬托下，显得更加诱人。

“多萝西……”博士无奈地靠着衣柜坐下来，“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……”

札拉克女人眯眼一笑，看上去并不想回答博士的抱怨。

“……怎么？”博士捕捉到她微微松了口气，“被吓得不睡觉了？”

在衣柜边坐着的男人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，也有点生气，他轻轻呼唤着，似乎这能让已经挤在他的被窝里的多萝西主任清醒一点：

“喂，多萝西。”

“嗯？”多萝西睁大了她潮湿、泛着细光的双眼，她依旧勾着嘴角——看上去哪怕博士只是把手指戳过去，她就会顺势被完全推倒。

……多萝西在台灯下的瞳孔里先是挤满羞涩、然后逐渐燃起渴望和可怜。

“唉……好吧，”不过，博士还是绕到床的另一边，和多萝西一起挤在这张并不宽敞的床上，“安静睡觉哦，明天实验室还有工作。”

等他把被子拉到下巴，多萝西主任才把台灯给熄掉，重新挤回博士身边。

札拉克的身体比博士想象的更软，用洗发液洗过头发的多萝西主任散发着清香的味道——她一个劲儿把头往博士的胸口挤。

“喂……”博士只好把被子往下蹬，让这个不知怎么有些失常的女室友的头从被子的边沿暴露出来呼吸。

不过多萝西倒是不再说话，很安静地把头靠在博士的胸膛前。她的耳朵毛绒绒的，随着她温暖的呼吸，时不时拂过博士的脖子，弄得他痒痒的。

“我要睡不着觉啦，”博士轻轻用手掌包裹住多萝西在吊带睡衣下裸露的双肩，像托起一只软乎乎的小兽似的把多萝西的上身搬到自己身侧，“这样可不行。”

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多萝西这样的、日夜陪伴在他身边的年轻女人的呼吸、心跳和体温，这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激动，心脏跳得很快。

他同时能隔着潮湿的黑夜，听见札拉克的心跳——多萝西的心脏跳得也是很快，不知是种族特点，还是她此时也一般的心情。

这下，两人谁也睡不着了。

……但是多萝西本人在决定钻入博士的被窝之前，就决定过今晚要狠狠失眠一把，再次戳破她一直以来冗长的梦。

……

博士感觉到她温暖的身体又贴过来，这回她没有停止于把头靠在博士的胸口。多萝西弄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——是她跨上博士仰卧着的身躯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。

她温热的鼻息轻柔地吹向博士的耳边，但在博士听起来，她好像有点儿犹豫：

“……我、我爱你。”

博士迟疑了，多萝西趴下来，投入博士的怀抱中。

“晚安，亲爱的。”

博士低声在她耳旁说。

多萝西纤细的双手和腕肢绕过博士的双臂，兜住博士的肩胛。她有点哭了，牢牢地抱住博士。

她的声音好像沾了泪水似的，湿乎乎的。牙齿、舌头、嘴唇相互接触的微响在她哽咽的耳语的时候被听得一清二楚，她问博士：

“我好害怕——”她又把头埋在博士的肩膀上，“博士，请告诉我：我是不是真的在抱着您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您能抱抱我吗？”

博士由着搂住多萝西的那只温暖的手掌开始沿着脊背抚摸着多萝西，而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则用力让她全身的温暖贴到自己身上——她的抽泣只持续了两三声，就在博士的安抚下渐渐隐去。

“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，但是既然你想要——”博士稍一用力，柔软的多萝西就整个地贴上了博士的胸口。

“——那我就抱着你吧。”

……

她枕着博士的胸膛，能听见博士有力、缓慢的心跳。她把眼泪侧头抹在博士的睡衣上。

“……想来想去，您给我留下了问不清的谜团，但我都只有一点好奇——”

年轻女人趴下来，腋窝压在博士的双肩，而她苗条曼妙的臂肢环住博士的颈，而她稍有些哽咽的娇嫩的声音则摩挲着博士的耳膜。

“博士您……总归有理想的吧。”

“你还难过吗？”

“我有点儿怕……”

“怕什么？”

“不、不告诉我也没关系，只是——”

“别难过，嘿，”博士轻轻抚摸着多萝西线条柔美的后背，“你能想象泰拉人和源石和谐共处吗？利用源石的力量，操纵它，让它比大肠杆菌还要有益处得多。”

“我有一个创想，我要把它实现。这样，无论是哪个国家、种族、身份的人，只要是泰拉人，他们就都能享用我带来的福祉。我要把它带给我见过无数的悲惨的感染者，和如你父母一样的拓荒人——运用我的一项技术。”

“这是我对你隐藏的全部秘密，多萝西。我愿意来这里陪你，是因为我爱你。”

“不……你完全可以……”

多萝西的身体软了，博士不知道她怎么了。她说不下去话了，嘤嘤地哭着，她放声让自己埋藏了许久的不安随着哽咽喘出来；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博士的棉睡衣上。

“别着急！别这样……”博士用食指关节揩拭多萝西的眼角，“我瞒着你只是因为这一切还不够完备，听我说，它存在着致命的缺陷——”

“……嘘，我知道。”

……

长久的无言，多萝西拿不准博士是什么主意，他只是把多萝西轻轻按回他的怀抱。他或许在离开家的过程中确信了自己忘记关机了电脑；又在多萝西刚才这句话里确信了秘密已经泄露的事实——但这都无所谓，多萝西收到了最好的礼物。

尘埃落定了，多萝西一直都在耐心地等着，好似蜜蜂等待着一朵花绽开花苞，露出鲜美的花蕊。

她已经确信，面前的这个男人或许已经接受自己；她也大概猜得到，自己把花粉传递出去后，泰拉这棵植株上会长出怎样的果实——至于这些果实用来缓解谁的饥渴，博士所说的真假都不重要，因为莱茵生命的体制决定了：自己一旦把手伸过去，源石技艺应用科的缰绳就得回到她手里来。

不过，她仍旧希冀、祈祷着，博士说过的允诺都会兑现。——不光是出于她对纷争的烦厌，更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不想把这个可以依靠的人，再次想象作叛徒。

“博士，如果我——”

“多萝西，这件事在我们之间已不是秘密，但我不想你插手——至于技术上的空白，我、我会……”

“你不信任我吗？……你知道我的梦想与你多相似，而且，你听说过我的手里有什么数据……”多萝西的湿润的双眼在黑暗中微微泛光，里面纯净的眼神和温柔的视线，似乎把跨在博士腰上的这位胜利者，烘托得像一个值得乖乖交出一切信任、私心的那个“女神”。

“不、不，既不是不相信你很优秀，也不是不相信你我的志向相投。只是我不想让你处在危险——”

“但是你攻克这些空缺还需要不少时间——就算这样，您也不选择来问问您身旁、精通这方面的知识的爱人？”

多萝西在博士耳旁轻闭着眼，撒娇似的轻语：

“我、也想尝尝被博士需要的滋味呢。”

“你果然偷看了我的文件对吧？……我上了飞机才想起来。”

“你生气了，对吗？”多萝西微微笑着，温柔地问，她的尾音让她听上去有点儿狡黠。

“倒是没有，”博士的声音很平稳，“我只是想知道，你看见了多少。”

“这么说……你同意了？”多萝西微笑着，“目前你需要把意识指令传导给机器和源石共振，对吧？”

“真幸运，我恰好就有一种很棒的理论……而且，明天就能在实验室复现哦。”多萝西又趴下来，博士能感受到她兴奋得体温微微有些高，她似乎强压着自己的激动：“怎么样？”

“……真拿你没办法……”博士用力揉了揉她的两只耳朵，“好吧，明天我会在实验室告诉你所有内容——喂。”

多萝西又往下坐了坐，骑在博士身上的她逐渐开始不注意自己的动作和位置，身体不安分起来。

“你这样乱动，我会很难堪的——喂，多萝西……”但是，多萝西脸上的微笑似乎变了个眼色，博士确信她是故意的，但是博士在这一瞬间，被多萝西柔软温热的身体抢走了必要的理智——更何况，不知道从被窝的什么角落里，她光洁无瑕的脚趾勾出了一个薄薄的方形塑料包装，脸颊好像微醺一般涨红了，期待地看着身下的博士。

“呃——你什么时候做的……”博士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撕开包装袋，露出里面橙味风暴耐嚼糖一样的东西——那玩意儿可不是糖果，而是货真价实的……

“你欠我的东西，可不止隐瞒我这么大的工程这一件事，博士。”多萝西展露出所有的意图，故意用隔着薄薄睡衣的诱人曲线肌肤摩挲着博士的骨盆。

“……半夜忽然离开，好几天不回家，也不知道发给你可怜的空巢女友一个消息——这可是补偿哟，”她舔舔嘴唇，用无比柔软的声音发出难以抵御的命令，“——而且，是必要的。”

“……你在挑战我。”博士回击多萝西，“好啊，来罢。”

（R-18 DLC will include the forbidden content）

他喜欢缪尔赛思，不仅是喜欢她直率俏皮的轻佻性格，更为她那淡褐色长发和精灵般的超凡的俏丽所深深征服——不过，最让他感觉缪尔赛思正牢牢地勾引着他的，是这位生态科主任所传达的那种熟悉的亲近感。

好像孤立空间的两个天体，不知怎么就吸引到了一起。

舞会明亮的烛光下，一身漂亮白裙子的缪尔赛思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似的，她侧过脸，朝博士眨眨右眼。

——“你在盯着什么呢，博士？”

“啊、没，没什么。”他把视线转回了面前的多萝西，递出了手里的叉子，“你喜欢草莓蛋糕吗？”

多萝西撩起耳鬓的头发，探过上身，雪白的牙齿轻巧地咬博士的塑料叉子。

“晚上好～”

博士全身一颤，他不想抬头，于是直勾勾地盯着多萝西咀嚼蛋糕而嘟起的唇。

“下一首是我最喜欢的歌，可惜找不到舞伴啦，唉。”缪尔赛思顺手放了一杯从餐台上拿的汽水在多萝西面前，然后困扰地半举右手拨弄着她的头饰。

“那可真遗憾，”多萝西把吸管插进饮料杯，递给博士，“亲爱的，给。”

“啊呀，多萝西主任，这可是我特意给你挑的饮料——”

“我把它给樱井博士尝尝而已。”

“缪尔赛思主任，你要不要也尝一下草莓蛋糕？”博士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小块。他想抓紧离开这个地方，气氛让他觉得怪尴尬，“奶油很棒的。”

“蛋糕？算啦，下一曲马上开始了。”

“那舞伴怎么办？”多萝西挺直着后背，身体却有些前倾。

“我想借用你对面的这个博士五分钟，还可以先交押金。”

“抱歉，樱井博士不对外出借哦。”

“来这场舞会最期待的就是这首曲子了，啊……不会就要错过了吧……”

“我正和博士商量重要的事……”

他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好再切了一块草莓蛋糕，然后生硬地咀嚼起来，借此堵住自己的嘴。

“五分钟后再商量嘛，五分钟。好不好？博士，就当满足我一个小愿望……”

“那、那博士——五分钟——博士你——”

“喂！博士，这首曲子尾声都快结束啦……”

他没敢看她们俩其中任意一个人的表情，直觉让他鬼使神差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。

接着，多萝西向后一仰，靠在椅背上喝起了缪尔赛思拿来的饮料：“我会在这边等。”

缪尔赛思一个箭步挽起博士的手臂，把博士从桌子边拉走了，朝舞池的方向小跑步——但博士想到了多萝西有些挫败的表情，顿时又泛起一点后悔来。

最终，在两人气喘吁吁的赶到舞池里的时候，第一个音恰巧奏响。

是轻柔的钢琴。博士记起来了，这是上个时代的一首描述孤独的歌曲，他偶然间在不知什么地方听到过，总之印象就很深刻……孤独的话题，在这首歌里却被提琴婉转地流淌的旋律表达。

“喜欢吗？”缪尔赛思轻轻问。

他的手指和缪尔赛思有点凉的十指扣在一起，随着悠扬的旋律摇摆起来——因为博士根本不会跳舞，他们就在舞池的一角缓缓律动着。

博士清楚，缪尔赛思根本不会以为他是舞蹈专家，否则她也不会把自己拽进这外面的烛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。

“五分钟可不长，缪尔赛思主任。”

“这我知道。”面前俏皮的精灵少女用小拇指勾了勾耳发，然后伴随着下一个节拍朝博士的方向跨了一步，她芬芳的气息吹进博士的鼻腔，博士和缪尔赛思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，小节之间，他们的悄声细语伴随着节拍轻声摩挲对方的耳膜。

距离太近，博士清晰地看见她的细嫩嘴唇抹了浅浅一层口红，

博士很喜欢这种粉色，有点像花。

“您真的很爱多萝西主任呢，樱井先生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听过《绿野仙踪》吗？那个哥伦比亚童话。”

“怎么？”

“我总是好奇，您是想要做托托呢，还是那个欺骗小女孩的巫师呢……”

“我听不懂。”

“……还是，您其实是伪装作托托的巫师呢？”

“与你无关。”

“……是啊，罗德岛的’前’首脑指挥官，怎么会放下身份，甘心来这里作他之前干员的手下，您说呢……？”

“我也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。”

“您对所有莱茵生命的主任们都隐瞒了不少东西，我感觉得出来。”

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而已，没必要怀疑我。”

“多萝西向我说的。”

“……你想要什么？”

“别激动，您踩到我的白鞋了。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“噢，您踩到了的，我的脚趾很痛。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“这是我在这里跳的最后一曲了，把鞋给你——你可要负责洗好我的鞋。”

“我没有踩你，我感觉得到。”

“看，这儿有污点，就在这儿。”

博士想低头看，但是缪尔赛思却故意挺起胸膛遮住他的视野。缪尔赛思小麦色的长发飘到博士鬓边，和缪尔赛思轻巧的呼吸一同触碰着他，有点痒。

“我们跳舞。”缪尔赛思说。

他只好作罢，和缪尔赛思一起迎着下一个乐段接着摇晃起来。

“这首曲子是一个孤独的音乐家写的吧，我记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个音乐家说过什么来着？孤独是人主动摆脱孤独的理由？”

“可是您有多萝西主任在身边，而我才是真正想要摆脱孤独的人。”

“祝你成功。”

啪的一下，博士的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，仔细一看，是一双白鞋。上面确实有鞋印，但博士确信不是自己踩的。

”也许你孤独的时候，可以把这双鞋洗好，然后还给我……我会在我的房间等你。”

“我会叫上多萝西的，我打赌一定会的。”

“那恐怕您要带上兴奋剂啰？”缪尔赛思嫣然一笑，“这个送你，如果你真的会来。”

缪尔赛思有些冰凉的手塞进来，他发热的左手心又被塞了一样物件。

“再见啦～替我向多萝西道个谢！”

最后一个音符刚刚结束，精灵少女就飞快提上了她换上的运动鞋的鞋跟，然后从博士的视野里瞬间消失。

而博士的手里攥着那个缪尔赛思塞给他的“兴奋剂”，手指的惨白皮肤被攥得发红，他的心率还在上升。他根本没留心缪尔赛思去了哪里。等到他终于动身离开舞池的角落、回到多萝西身边的时候，他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。

……她是从哪里搞到这个东西的？

那只是一小瓶清澈的液体，橘黄色的，让人不禁联想到源石的颜色。

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。

……

博士有些心烦意乱，但他此时迫切地想要从自己的这片乱摊子里逃出来，甚至他渴望着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好好地看看。

他就像一个踌躇满志的建筑师在画好了图纸之后，来到施工现场时，看着好像废墟一样的堆叠物的感受。

他一转方向盘，借着自己要出来取实验数据的当儿，拐上了自己平常不会走的小路，通向特里蒙中央公园。

哥伦比亚同事曾经告诉过他，午夜的中央公园并不是安生的地方——但是博士此时恰好需要一个这样的场所。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反正就是想去。

四周的高楼大厦在凌晨黑竣竣的夜色和薄雾里，正在把爪牙伸向天空。博士猜他们正试图盖住明天的黎明。街灯很刺眼，但是却难以照亮黑夜里已经不再繁忙的空旷大道。时不时会有开的很快的汽车“嗖”地掠过博士的车，气流撩得车厢都要颤抖一下。

他从兜里掏出那瓶小小的源石制剂，此时此刻，里面晶莹的液体倒映出他牢牢盯着自己的眼睛……

思索片刻，他决定去中央公园散散步，于是把源石制剂扔在一边的座位上。

刚刚走出车门，博士的腰间就被一个冰冷的物件顶住了。

他只好缓缓举起双手，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开始的旅途就要结束。他不想知道顶着自己腰部的那东西是什么，但很不幸，他知道。

“你不该来这里，樱井先生。”

“可我还是来了。”

“……这玩意儿可是上好膛的，我得提醒您。”

“我知道——你想要什么？”

“别多嘴，”

他感觉到有人把自己兜里揣着的那把手枪掏了出来。

“我想和你谈谈。”他背后的女声说。

“我们没什么可谈的，游戏玩够了，霍尔海雅，我知道你不敢开枪，”

说罢，博士转过身，看见了银发的黎博利的嘴角还挂着点微笑。

“今天怎么，突发奇想来中央公园夜跑？——你裤兜里那玩意儿可不顶事。”

“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夜跑的。”

“你觉得我会信？”霍尔海雅嘴角嘲弄的笑容更讽刺了。

“那你说我来这干什么？”

“我怎么知道。”

“你除了我最核心的项目机密，其他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吧，特工小姐。”

“我已经不再是梅兰德的人了。”

“所以你为什么监视我，秘密受雇于梅兰德基金会的高层吗？”

“不是哦，是想乘着多萝西和缪尔赛思不在的时候和你来一次。”

“现在吗？”

“上车吧，博士——我喜欢在车里，如果我们在中央公园的草地上，你明天或许就能看见咱俩出现在非法视频网站上了。”

“去你的。”

“不，我认真的，”霍尔海雅坏笑一下，“当然，今天如果您不愿意，我可以接着等。”

“把我的枪还给我吧，我想走了。”

咔哒，她把博士手枪的保险关了，抛回给博士：“不过，我还是觉得，您逃不掉。”

“怎么想是你的自由，羽蛇小姐。”

“我今天过来，只是来提醒您，我听说在今天这个美好的下午， 您的假身份刚刚成为了一个新公司的法人——您的公司怎么样了？”

“托您的福，它过两天就要出生了。”

“我知道您正在卡兹戴尔秘密运营什么业务，您该不会想合法化……？”

“你当我傻？”

“那么这家公司想必是您野心的另一部分啰？——别想着对我隐瞒哦，我全知道。”

霍尔海雅的尾巴缠上博士的小腿，博士一向讨厌她这么做。滑腻腻的感觉让他忽然有点想重新投入自己的工作了。

博士一个箭步，把枪口抵住霍尔海雅的小腹，拇指一勾，打开保险：“你不该把手枪还给我——现在给你十秒钟离开手枪的射程。”

霍尔海雅反而还向前了一步：“您需要我的，您自己也明白。”

她凑到博士肩头，用手握住枪口：“下次换一把枪顶着这儿，先生——您想利用我，可得先把我哄好了。”

“好吧，我们都是聪明人，”博士向霍尔海雅递出了一大摞纸币，“你的酬金，但我没买跟踪服务，所以现在你可以滚蛋了。”

（Chapter 1 完）